這部小說的篇幅真的相當長,連番外篇數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多,但是很好看。它的好處也許閱讀的當下感覺並不那麼明顯,但看完後卻讓人覺得可再三回味。


    這個長篇故事的情節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卻也很簡單:現代女子姚依依於一場土石流之災因公殉職,靈魂穿越到古代一個五歲女孩盛明蘭的身上(那真正的盛明蘭上哪去了?掛點了嗎?),從此以盛家庶出幼女的身分,在充滿算計競爭的環境下,從娘家再夫家,努力的為自己博取最穩妥的人生。


    這書雖號稱穿越文和重生文,但故事內容和這兩個主題沒什麼太大的關聯。姚依依並沒有預先知道歷史事件的發生而來個趨吉避凶,也沒有因著前段人生的經歷而影響現今人生的處事做法。前景福禍難料,她只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為自己毫無依恃憑仗的古代大家族庶女的卑微身分殺出一條生路。簡而言之,這部小說講述的是女主角盛明蘭的拼搏人生。書名雖然詩情畫意,但無論是簡體版的《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還是繁體版的《海棠依舊》,和故事內容實在有點風馬牛,無怪剛開始看的時候,我常常會想不起來書名叫什麼。


    這部小說大量引用了紅樓夢的人物對比以及說話方式,當然,出場人物之多也不輸給它。要記清楚其中的人物關係和人名,對於一向喜愛紅樓夢、京華煙雲等大部頭小說的我而言,倒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到了明蘭回到宥陽老家,盛家大房三房外帶姻親這一圈人際網一股腦兒大量出籠那會兒,我還是昏了一下下,得回頭再過一遍才能繼續往下看。到了顧家大房四房五房時又如此再來一遍。好吧!算你狠!


    此書人物雖多,難得的是人物刻劃頗不刻版,即使是同樣屬於死纏爛打型的人物,林姨娘、曼娘和曹錦繡也都各有特色,不會給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感覺;心思歹毒的顧家太夫人和康姨媽,性子也都各不相同。此外如外方內滑、見風轉舵的盛紘,剛直豪邁卻粗中有細的顧廷燁,為實現執念不擇手段的曼娘⋯⋯人物形象頗為生動,讓人印象深刻。


    這部小說的愛情色彩並不強烈,從明蘭成長一路遇到的異性,我一直在猜測誰會是男主角,可是一路看到她要出嫁了,我甚至開始懷疑,這書會不會根本就是沒有男主角的?因為一直看到的是她很冷靜很理智的在挑選合適的結婚對象,不動感情,沒有特別的愛憎情緒。但是後來仔細想來,這種寫法其實是頗符合實際的。姚依依前一段人生加上盛明蘭扣除五年的人生,她的實際心理年齡超過三十歲,無論是遇見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齊衡還是溫文爾雅的賀弘文,都不太可能會產生意亂情迷的少女情懷。明蘭和男主角顧廷燁(到很後來我才意識到原來是他)因結怨而相識。顧廷燁設計娶她是出於欣賞,覺得她是一個合適的妻子人選。而明蘭對他只是有些懼怕和好奇,迫於情勢嫁給他之後也只想安穩度日。兩人各守其份並不交心,一直到最後才磨合出彼此的真心來,倒也符合中國古代夫妻的戀愛模式。


    書中的宅鬥情節,從在盛家鬥小巧心思爭寵愛比優勢,一路越演越烈,發展到後半部,在顧家鬥智勇、鬥狠絕,場面驚心動魄、險象環生,可說是好戲連台。書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段落,是明蘭發現祖母被人下毒暗害,拼盡全力追緝真兇,和長兄聯手制裁兇手的那段。當中明蘭說過的一段話很是讓我動容:「這滿府裡個個都是骨肉,是至親。我和爹爹是父女骨肉,和兄姐是手足骨肉,太太和幾位嫂嫂生了盛家的骨肉,我們一家子都是骨肉——只除了老太太」。而一向不聲不響,做人看來也很圓滑的盛長柏忽然挺身而出支援妹妹,「拼卻二十年仕宦之途也要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態度,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他的那段最後讓王家終於放棄營救康姨媽的話「可舉頭三尺有青天,難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當初,方叫天地神明都知道這世上之人盡都是忘恩負義之輩嗎?」真是擲地有聲!


    雖說整部書盡是從日常瑣事中透漏宅鬥內容,但敘事風格極為幽默,有多處甚至讓人捧腹絕倒,還有一些說法很讓人深思。現在開始後悔沒有像之前那樣,邊看書邊將寫心得文時可能用到的段落章節做筆記摘出來,真是一大失策!現在若要我回頭在這個超級長篇裡尋找最想列舉引用的段落,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只好就我想到的,隨便舉幾個不還原原文用詞的例子。明蘭其實對刺繡女紅根本沒興趣,勤奮學習理由有二:一可作人情拉攏關係,二為防以後嫁得不好會餓飯,先學得一技之長以防萬一。明蘭被她一向待之甚好的妯娌臨危忘義拖累,險些喪子,感嘆做人不是一味地待人好就行了「小人畏威不畏德,春風化雨不是對所有人都管用的」


    本書的番外多達十篇,藉由一些很少出場或者根本沒出場的人物來補述幾個陪襯角色的故事。其中最讓我心有所感的是番外四《玲兒》和番外六《鎖香檀》。《玲兒》這一篇講述的是顧家七小姐顧廷燦的故事。她貌美才高,一心嚮往如父親與元配妻子那樣的神仙眷屬美滿婚姻,也真的如她所願嫁了一個愛慕她的夫婿,卻壞在個性太糟兼腦筋短路,導致眾叛親離,下場淒涼。大好人生硬是毀在自己手上。《鎖香檀》是齊衡的番外。主述者是盛家的另一位「六姑娘」—盛長柏的孫女。她嫁給了齊府的另一位「二公子」—齊衡的孫子。透過她的視角來看晚年的齊國老公爺齊衡。在正文裡,作者並沒有為喜愛明蘭卻娶不到她的齊衡費太多的筆墨,我也並沒有怎麼特別喜歡這個角色,但是看到年老的他,在盛家見到那個胖乎乎偷打瞌睡的小小六姑娘、看到那個被退回後珍藏多年的檀香木盒裡的一對無錫大阿福男女娃娃齊小二和盛小六,我忽然為他心酸起來了。


    寫完這篇文章後,有點猶豫是應該把它歸類於閱讀心得還是聽書心得,因為這部小說我是閱讀和聽書都有,想想既然對那個有聲書沒有什麼感想,那就放在讀後篇吧,等到以後如果那個付費聽書的版本有機會聽到的話(我對那個版本很好奇),有感想再來改分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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